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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理解评析纳兰性德的 卜算子(塞草晚才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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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理解评析纳兰性德的 卜算子(塞草晚才青)?

塞草晚才青,日落箫笳动。慽慽凄凄入夜分,催度星前梦。 小语绿杨  烟,怯踏银河冻。行尽关山到白狼,相见唯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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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06-28 11:06:49
  •   据资料考证,这一阕《卜算子》乃是容若在康熙二十一年所作,即写于那一趟三个月之久的 梭龙之行中。《卜算子》这个词牌在北宋时很盛行,又名《百尺楼》《眉峰碧》《楚天遥》等,相传 是借用唐代诗人骆宾王的绰号(骆宾王写诗好用数字取名,人称“卜算子”),黄庭坚的《山谷词》 中亦有“似扶著,卖卜算”,便取其卖卜算命的意思而名。
      容若这一阕词,题副为“塞梦”,不禁令 人试想,对此冥冥梦境,他是不是亦曾有过那么一丝半缕的卜测之心呢。 所谓“昼无情念,夜无梦寐”,容若一生,却是情念太重,他用情至真至深,才落了个至伤 至痛。天色欲黄昏,塞上草青,箫笳声起,催斜阳西下。他是个敏感的人,边塞的苍茫,箫笳的 幽怨,入眼入耳亦入心,直至入夜时分……箫笳是古时边塞军中常见的一种管乐器,其声清越 亦寒怨,箫笳声,离人泪,古来征战几人回?唐代诗人卢纶有一首《送张郎中还蜀歌》,其中就 写到箫笳,“须臾醉起箫茄发,空见红旌入白云”,酒后箫笳,依依惜别,不舍而至,怅然心空 于是,他心念之中的凄凉之意渐次盛烈,思绪辗转反侧,最终又在如诉如咽的箫笳声里寂寂地 睡去。
       正是秋意浓时,李易安曾在一杯薄酒满地黄花中吟唱她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 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这是怎样潺潺绵绵幽幽转转层层叠叠的情感啊, 可谓是字字生凄,句句渗愁。总是觉得易安与容若之间有太多的执念相通,与时间性别无甚关 联,就如晚风来急中李易安的樵悴无语,好似在等着隔世之后的纳兰容若用一句“慽慽凄凄”来 纪念与懂得。
       这是一个几多温润旖旎的塞上梦——星前月下,时光婉转,绿杨烟里,清风沉醉,他和她,是 那样的莺语侬情,是那样的心意缱绻,真是一个似水流年羡煞了如花美眷。是你吗,是你吗,行 尽了关山,越过了云阻雾隔千险万难,到此来与我相见? “催度星前梦”一句,大约是容若化引明代戏剧家汤显祖《牡丹亭》中的句境。
      《牡丹亭》是 汤显祖的得意之作,文词典雅秀丽,宾白俏皮机趣,曲词融合了北曲的热烈大气与南词的精致清 丽,以至明人吕天成称之为“惊心动魄,且巧妙迭出,无境不新,真堪千古矣!” 昔日千金小姐,今日水流花谢。这淹淹惜惜杜陵花,太亏他。 生性独行无那,此夜星前一个。
      生生死死为情多。奈情何。 这是第二十七出《魂游》中的一曲《添字昭君怨》。剧中那杜丽娘先是相思成病,为情而 死,死前嘱咐使女将其画像装在木匣里藏于花园太湖山石下,又嘱母亲将她葬在花园牡丹亭 边的梅树下,她的父亲造了一座梅花庵供奉其神位。后来柳生去临安考试,中途病宿梅花庵。
       柳生的病渐好时,偶游花园,恰在太湖石边,拾到杜丽娘的画像匣子,回到书房,把那画像挂 在床头,夜夜烧香拜祝。杜丽娘在阴间一待三年,阎王发付鬼魂时,查得杜丽娘阳寿未尽,令 其自己回家。杜丽娘鬼魂游到梅花庵里,恰遇柳生正在对着自己的真容拜求。杜丽娘大受感 动,与柳生欢会,自称是西邻之女……汤显祖在该剧《题词》中有言:“如杜丽娘者,乃可谓之 有情人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 者,皆非情之至也。” 超越生死,这是爱情的最高境界了,曲词中的“此夜星前一个”,写的便是这段杜丽娘魂 游梅花庵与柳生做伴的情景。而来容若梦中与他相见的人,又是谁?有注本说,容若这一阕 《卜算子》是思念妻子而作,日晚塞草青青,悲笳声声,令人生起凄寂之感,引来妻子梦魂不畏 天寒路远来至边塞与他相见相慰。
      然若是妻子,为何又要“相见唯珍重”呢,如此隐忍断肠的 一句话,不管是已故的卢氏,还是继妻官氏,这句话用在名正言顺的妻子身上,显然不合,当 时又未识得沈宛,那会是相传与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吗? 一如那曾经的“待将低唤,直为凝情 恐人见”与“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如今,她羞怯却又坚定地来了,而亦只能道一声彼 此珍重。
       怯踏银河冻,一个“怯”字,将梦中人的羞憨之态刻画得栩栩动人,是那种“奴为出来难,教 郎恣意怜”的切切爱怜,又接了下一句“行尽关山到白狼”的深深感动。(白狼,即白狼河,在今 辽宁省)他与她之间的悲哀,正应了崔郊那句“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深宫就好比 天上银河,终不可逾越。
       更甚者,杜丽娘与柳生爱情由梦开始,虽曲折离奇,但终得圆满;崔郊写了《赠婢》后,他的 爱情亦是得了成全 ;就连银河之上也有一年一度的喜鹊搭桥。唯有容若那份因缘,自始自终都 是毫无转机。这样的情,梦有多销魂,醒后就有多伤人,别离,远比思念要来得残忍。
       其实,做众多猜测,依然不可探究词中深意。只是几百年后,我们念到这句“相见唯珍重”, 还是会被胸臆之中涌起的悲情呛个满怀,相见唯珍重,真所谓“语尽而意不尽,意尽而情不尽” 啊,只此一句,千言万语皆休,通篇倶伤……又只能是痛彻心扉的欲哭无泪。
      

    最***

    2016-06-28 11:0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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