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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公公的散文

I*** 22-06-02 散文

我的公公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整整十年了，他是我人生里程中的另一个父亲。虽然他没有给我生命，没有抚养我成长，但我们之间的感情，却丝毫不逊色于我和自己的生身父亲。

每当想起他老人家时，我的心中就感到一阵阵的酸楚。虽然在公公有生之年，我和爱人尽到了儿女的义务和孝心，但一想起他辛劳清苦的一生，和并不十分如意的晚年，心中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伤感，令我如鲠在喉心中隐隐作痛。

公公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因为在家族中大排行是第九位，所以村里人几乎忘了他的名讳，都叫他卜老九。因为家境贫寒，所以公公没有上过学，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他朴实憨厚从不多言多语，我心目中的公公只知道闷头干活，生活中从来不挑肥拣瘦，是一位难得的老人家。他最高兴的时候也只是在喝了二两酒后，和我们简单地交流几句，然后就听任婆婆和我们嘻嘻哈哈唠着家常，自己则在一旁偷偷地拣笑而已。

他一辈子养育了八个儿女，真可谓含辛茹苦。听爱人讲，小时候他和父亲的沟通很少，因为早晨起来时，父亲已经下地种田多时，中午在地里随便吃点饼子、咸菜就又开始干活儿了。当晚上父亲回来时，已经累得精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心思和孩子们嬉笑？

就是这样一个好父亲，在他的晚年，却偏偏有几个不孝子孙，为了那两间破瓦房和几亩田地，不肯赡养老人，甚至都不肯为老人拿生活费和为父母养老送终，让苍老的父亲心寒。老实的公公把一切痛苦都压在心底，从不和左邻右舍提起伤心的事情。而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我的二小姑竟然把父母辛辛苦苦积攒下的四千多元钱“借走”，直到两位老人故去的今天，仍然没有奉还。公公活着时曾向她讨要，说要给自己做“妆老衣服”，可恨的二妹妹竟然大言不惭地说“你今天死还是明天死？”把老公公气得浑身发抖。我为有这样的小姑子感到羞愧，爱人也管他们叫畜牲。

处于这样的境地，公公对一些儿女失去了信任和希望，有一次，我和爱人回家看望老人，见后面的小屋里有一些烧纸，好奇地问婆婆预备这些做什么？她说你爸怕死后没人给他烧纸送钱，自己偷偷买下预备的，听到这些我伤心的流下了眼泪，我和爱人发誓今后永远不和那些畜牲们来往。

我请他们到我家去住，说我来为你们养老送终。可是两位老人却说在农村一辈子了，去城里住楼不习惯。我们只好顺从父母的意愿，但也明白的告诉他们不要害怕，他们不孝顺还有我们呢！我们一不要房产二不要田地，只要他们健康快乐就好。从那以后，我们就和三弟、四弟担负起赡养老人的义务。我们每隔半个月回一趟家，为父母送去生活费用和一些肉，鸡腿等副食品。老人的衣服和冬天用的块儿煤也一直是我们给解决。不为别人如何说，为的是让老人心安，尽一份儿女的心意。

忘不了那年冬天，风烛残年的公公耐不得岁月的煎敖病倒了，而且一病就那么沉重，再也没有起炕。爱人请假赶回家去照顾老人，我却因为业务缠身的原故，不得不暂时留在沈阳。

离别的时刻竟然来得那么快，令我们措手不及。那天下午，忙碌的我正在和一家大型超市洽谈一笔业务，忽然接到爱人的电话。他焦急地说“长洁你快回来，爸爸恐怕不行了！”我赶紧打车往市郊的老家赶去。一路上尽管司机已经加大了油门儿，但我却总是感觉车速太慢，恨不得一步迈进家门，再看老父亲一眼。

终于到家了，眼前的一切都那么让人心酸，地中间已经搭上了准备停放父亲遗体的木板床，好多人在帮忙撕扯孝带子。公公在炕头躺着，瘦削的脸庞只剩下皮包骨了。昔日那慈祥的老人，如今生命的迹象几乎成零，只见他出气儿多进气儿少，已经奄奄一息。我坐在他的枕头旁边，拉着父亲的手哭着说“爸爸，我回来了……”他却一些知觉也没有，也就短短几分钟的光景，我的老父亲就与世长辞了。婆婆哭着对我说“你爸爸是在等你啊，他早就不行了，可就是不咽那口气儿，他在等你回来……”我号啕大哭，哭我那再也见不到面儿的父亲。

公公走了，走得那么平静。尽管他在晚年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但他老人家的善良本性，却没有把儿女们对他的伤害记在心里。却以一颗宽厚仁慈的父爱之心原谅了他们，难道公公的情怀不是高于泰山深于大海吗？

如今，我的公、婆都已相继离开了我们，他们也许是太累了，真的应该好好休息了。他们的地与房子我们请公证处做了公证，留给了和我们一起赡养老人的四弟家。因暂时无人居住，所以每到节假日，我和爱人都要回去看看，在父亲的小房子里住上两天。那个小院儿，我们也把它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就象父母健在时一样，因为这里是我们寄托哀思的地方。

昨夜，父亲回老屋来看我们了。只见他神采熠熠，脸色红润，连那原来累弯的腰竟然也直了起来。我好惊喜，亲亲热热地和老爸唠起了家常。后来他说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我送他到了大门口，目送他渐渐远去。看着父亲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忽然想起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哭喊着“爸爸！爸爸！”却被爱人用力推醒，原来却是南柯一梦，我的泪水汹涌而出……